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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庄 乡愁
捍卫荒漠绿洲专业号 | 2018-10-15

“爷爷,妈妈给你买了这么多好吃的,我帮你吃点,不然爷一个人吃撑坏了?”小小的女儿,坐在父亲来接我们的骡车上,那匹红色的骡子可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呢?春天耕地,夏季拉麦子忙打场,秋收时节父亲套上架子车来回奔跑在田间地头,连那一棵草都是羊的伺料,转回家里,摞成跺,漫长的冬季里,牲畜就靠这些干草过冬呢?更重要的是十几年,它又是从家到车站的唯一的交通工具。每次下了汽车,大老远就看父亲把骡子拴在路边那棵碗口粗的柳树上,可它一刻也不安分,高高的仰起头吃那树上的叶子。父亲永远是那身打扮,藏兰色的中山装,黑布鞋,那衣服的后背已被太阳晒的有点发白了。等我和女儿坐上车,父亲斜坐在车辕条上,随着父亲的一声吆喝,枣红色的骡子迈开蹄子欢快的在那条石子路上奔跑。父亲右手拉着僵绳,左手执一根长长的树枝,高高的空悬着,却很少落下去。女儿从小就是父亲带大的,见了姥爷那说话口气都变的更加奶声奶气了。

“爷都没吃呢?你妈买了孝顺爷的。”父亲回头宠溺的看看女儿,和她开玩笑,小家伙对我下车前的叮嘱早就抛至脑后,取出一罐牛奶,咯咯的笑着打开就喝。车子颠簸着绕过了乡政府门前一段柏油路,拐到朝西的那段碎石字路上,那车撵声夹杂着蹄子有节奏的嗒嗒声,像是鸣奏的一曲欢歌。八月的天气,那郁郁葱葱玉米霸占了广阔的原野,田埂上那花谢后的葵花头,此刻倒是谦诚的俯视着地面,地头的麻头更像一把撑开的大伞,有点淘气的把那本该是宽敞的马路,给拥挤的略显狭窄,这样调皮的代价就有点惨了,总被过往的行人踩在脚下,被牲畜叼上一口。远处的红崖山光秃秃的终年裸露着那黄色的肌肤,也许只能等到寒冬腊月,上天垂怜才能赐给它一件薄薄的纱衣,但远望也依旧是显山露骨的,可怜的很。到是那山脚下川流不息的石羊河,滋养着岸边的那块芳草地,虽没有大草原“天苍苍,野茫茫,风吹草地现牛羊”的壮观景象,也是碧草青青牛羊成群呢?多雨的季节里,那羊群就在那河西的山坡上吃着草,远远看上去,像是天空的白云,飘来飘去的,甚是有趣。

车子走进了那白杨树掩荫中的村庄,有谁家的狗猛冲出来叫了几声,一看见眼前的枣红骡子,灰溜溜跑了。于是不断的有人和父亲打招呼,巷子里的叔叔婶子们有拉着架子车,或者提着蓝子回家的,车子上有自家种大白菜,白萝卜,碰见谁硬塞给几个。乡里人家,就这样,一家种了百家吃,这个季节蔬菜丰收着呢!早晨起床推开门,保不住门口就放了一篮子带露水的蔬菜呢?

“胖姐姐,胖姐姐,”车子还没有站稳,女儿兴奋的大声喊,“叫盼姐姐,”我连忙纠正,可女儿依旧“胖姐姐”地喊,门口早就等着四五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,等父亲从车辕条上下来,那个叫盼盼的女孩子就抱起胖乎乎的女儿,前呼后拥地走了。在门前地里拔草的母亲抱了一大捆草,迎了过来,父亲缷了车,把骡子拴在后院的木桩上,母亲怀里的草算是对它的最好奖励,我远远的躲在母亲后面,因为那只白色的大公鸡正虎视眈眈的望着我,总会在我一个人时,出奇不意的冲过来,追的我满世界的跑,吓的女儿每次都要父亲用扫帚恨恨的按住它,才敢去窝里收蛋。当然它也许猖狂不了几个月,春节时姊妹五个都到齐了,那公鸡就该寿终正寝了。

母亲进厨房准备做晚饭,才五点钟,厨房屋子里就黑洞洞的,因为那个屋子只在房顶留有一个小天窗,还怕那黄沙刮进来罩了一个破旧的笈笈筐子。母亲一直计划着朝南墙上开个大大的窗户,安上明晃晃的玻璃,这样门前的白杨,此刻的斜阳定能尽收眼底,但这样惬意美好的梦想一直都没有实现,日子总是过得紧张,从来没有给过母亲喘气的机会。父亲长年吃药,我们几个上学,生活都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了,但孩子们的努力永远是父母生活的精神动力。厨房的电灯泡瓦数的能见度低的每次做饭,我都要凑到锅前才能看那水是否开了。灶堂里的火苗“哔哔啵啵”做响,屋子里觅漫的是自家榨得麻子油香味,在母亲切好细细的手擀面之前,我也炒好了一个土豆丝,一个酸辣白菜。父亲怀里抱着女儿进来了,看女儿嘴角的痕迹,父亲果然说在人家吃饭了,这丫头,村子里所有人家都吃遍了吧!

院子里摆好一张小饭桌,六叔家的烟囱里黑烟正浓,透过那朝西的天窗,都能听见六婶锅碗瓢盆的交响乐声,乡村的黄昏总是伴随着那袅袅的垂烟和牛羊归巢的声音。“月儿,给爷拿个网网(碗碗)过来,”父亲故意逗女儿,女儿去婆家呆几天,就不分前后鼻音了,“给,爷爷,我还要吃放放(饭饭)”,这爷孙俩,我和母亲被逗的哈哈大笑起来。

夜色渐浓,家门前那根沙枣木上,陆续有人坐下来聊天,二奶奶、六婶、六叔、五婶,不时有笑声在黑暗中传来,似乎还有人不断的加进来。几米处的玉米叶子也凑热闹似的“哗哗哗”的舞动着黑漆漆的叶片,连那地里的蛙声和蝉声此刻也不失时机的叫了起来,黑暗中六叔手中的香烟忽明忽暗,像极了那碧天里的星星……

今夜,中秋佳节,我一人独坐城外的亭子里,满园盛开的菊花在微寒的风中轻轻的摇曳,不时有紫荆花的香气在空气里浮动着,那明月却在厚厚的云层中苦苦的挣扎着,刚露出一点光茫,便又被那云层给淹没了,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。故乡,那个我魂牵梦萦的地方,都成了不敢回忆的伤心地,这样的日子,不思量自难忘。几年后,那匹枣红色的骡子也被卖给了一个山里人,母亲总会拐弯抹脚的提起,说都老了,不会被送到屠宰场吧!我们几个忙说不会不会。五叔和二奶奶也想继离开人世,父母也随弟弟离开家乡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,从此似乎家乡成了一个模糊的代名词。“近乡情更怯,不敢问来人”,那个不太遥远的家,总是无数次在我的梦中出现,在我白日闲暇时的苦苦想念里,一次次撞击着我孤独的灵魂。今夜,压抑已久的思念,如那在弦的箭般一触即发,不可收拾,允许我今夜任性放纵一下吧!思恋太久了需要聊伤,既然那时光回不去,故乡回不去,亲人都在天涯海角无法团聚,就让我尽情放飞那无尽的相思吧,纵涕泗横流,衣带渐宽,终无愿无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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